春风化雨

一对一·01

狗血

很糙

——


01


金有谦第一次近斑斑的身,是在对方因情所困到酒吧买醉、喝了个四脚朝天差点醉死路边的时候。

他还记得,自己这种千杯不倒的高手,当时都差点被斑斑身上浓重的酒气熏晕——这绝对超过正常人的承受界限,更别说斑斑那种幼儿酒量了。

“犯贱有意思吗?”

他这样问了,但对方恍若未闻,仍张着嘴念念有词,两个眼睛连接着消防水龙头,小瀑布似的,顺着下巴往下滴,衣服前面湿了一片。在酒吧嘈杂刺耳的bgm陪伴下,金有谦恨自己为什么拥有那么灵敏的听觉。

他还是捕捉到了那个不断从斑斑嘴里冒出来的名字。

王嘉尔。

这名字一把刀似的,直接砍在他想要去搀扶的手上,冷不丁爆出团血气来,闻得他心里都起了杀意。金有谦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没意思——干脆把这个烂醉如泥的家伙仍在这儿不管算了。手再摸到斑斑的身体时,烫得惊人,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对方的身体因为酒精发热,还是他因为嫉妒而觉得面前人变成了个麻烦的烫手山芋。

他把斑斑塞进车后坐里,往对方家里开,但开到一半那个醉的失去意识的人又好像清明了一点,摇摇晃晃地要往前座爬,手伸来伸去想抢方向盘。金有谦害怕出事,停在路边去后边看他的情况。

这一停停了很久,最后斑斑在他最后一刺下也射了。高潮之后眼睛睁得圆圆的,似醉非醉,似醒未醒,满嘴叽叽喳喳胡言乱语。唯一一句捋顺了的话是,“金有谦,你他妈混蛋,你车上备这么多套干什么?”

金有谦没理他,把他裤子提上去系好,再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液体,回到前座发动了汽车。

那个晚上斑斑没回自己家,金有谦同样没有。

他在市内的星级酒店开了个房,下了车,几乎是把斑斑扛着往上拖。对方仗着自己醉了,没脸没皮极了,大喊说金有谦你不能因为有钱有势就这样作践良家女子。金有谦回头骂,说你把你裤裆里那玩意儿扔了才叫女子。

进了房间他把对方往床上一甩。这时候斑斑大概是挣扎累了,干脆把脸埋在枕头里撅着屁股。金有谦走过去踢了一脚,说你怎么不装烈女了?对方有气无力的声音传来,说,没事儿,我骗我你是王嘉尔就行了。

金有谦呲牙裂嘴地把他裤子扒了,塞了进去。一边插一边心里想着,这到底是醉话还是认真的?


第二天大清早的时候金有谦就醒了,但斑斑比他醒的更早,叫了客房服务,一手披萨一手汉堡地坐在总统套房的餐桌上大嚼,酱汁四溅,碎渣子落得一地都是。金有谦过去捡落在地上的生菜叶,直起腰来嫌弃地看着他。斑斑目不斜视,泰然自若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,如果不是金有谦清楚地记得,昨晚最后那次对方被自己干得尿了出来,恐怕此刻还会以为喝断片的是他自己。

他也坐下来,斑斑甚至很好心地给他倒了杯可乐。

金有谦皱了皱眉,把面前的薯条推走,“你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垃圾食品啊。”

斑斑白他一眼,“不吃拉倒。”

金有谦拿起他没吃完的一片披萨塞进了嘴里,嚼了嚼,发出一个“呸”字作为评语。

斑斑白眼翻得更大了,“自家的店都嫌弃?”

金有谦不说话,站起身来走到穿衣镜前,整整衣领。镜子里的他看不出年纪,好像距离三年前一点没变。五官,着装,发型,一举一动,那两只耳环。

一点没变。除了眼神。

三年前他被人说过,看特定对象的时候两只眼睛温柔得能够渗出水,别人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样的感情在暗处涌动。但现在不会了。他已经修炼得滴水不露,看人像看草木石头。

斑斑这个时候吃完了,拍了拍手上的残渣,大大咧咧走过来,一屁股坐在床上开始翻旧账,“金有谦你是不是东西啊,我都还没说半句话呢你不高兴个什么劲儿?”

金有谦恍若未闻,斑斑连珠炮一样的数落仍旧噼里啪啦地飞来,“还有你真不是个东西,兔子不吃窝边草,多少年朋友了你这么搞我?要不是我昨天晚上喝醉了早把你下巴打碎了知道不?你金少爷就缺那么几分钟打电话叫个鸭么?非祸害我——”

话没说完金有谦已经冷笑着回过头去,“你那一套鸡鸭鹅的,我可担待不起。”

斑斑一哽,心想自己在贞操上的名声大概已经是烂到极致了,居然连金有谦这种花花大少都能踩他一脚,只好烦躁地挥挥手,“算了算了,我也不追究你什么,当时咱们都喝醉了,翻篇吧。”

说着走进了洗手间,不一会儿水声传来。金有谦站在镜子前,静默看着面前的身影——那张冷厉面容上的眼睛像是两个刀口,从里面流出来的是野兽厮杀时的眼神。

斑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,撞鬼似的飙了句脏话,又说,“你怎么还在呢?”

金有谦盯着他沉默了半秒,“怎么,还想循环利用这房间?要不我直接给你办个vip吧。”

斑斑说,“可别拐着弯儿骂我了金少爷,我再饥渴也不至于被您捅成这样了还有精力找人过来上刑。”

金有谦不置可否,看了看手机,上面的时间已经指向了九,“今天不去学校?”

“除非我想横着走。”斑斑指了指自己的臀部,“金少爷您可太行了,直接把人变螃蟹。刚才水冲到这儿,疼得我差点站不稳——”

他这种对性无所顾忌的风格冒犯了金有谦,令后者莫名其妙的恼怒,于是金有谦打断了他。

“真不去?下午可有王嘉尔的课。”

斑斑皱着眉毛,对他话里若隐若现的讥嘲感到无奈,“这状态去了我也跑不动啊。”

王嘉尔是他们的体育老师。

体育老师,听起来很无害。前提是如果他不是自己的高中学长、也不是斑斑的暗恋对象的话。

三年前他甫一进校就被拉去新生欢迎会作为发言人,王嘉尔向大家介绍这是自己的学弟,又高又帅成绩优异,感情经历一片白纸,各位美女想要联系方式可以找他。在人群的起哄和掌声中他看到那张小脸,缩在角落,望着别处,眼神烫得令他周身都发疼。之后他知道了对方叫斑斑,看到王嘉尔下课时总是会和对方多说几句话,聊着聊着就大笑起来。再之后那个叫斑斑的家伙突然闯入了自己的生活,大张旗鼓地要成为他的朋友,他知道对方是为什么来的,但很可惜,他对此无法施以援手,甚至只想阻挠。最后斑斑气坏了,说金有谦你是不是对你学长有意思啊,怎么三番四次给我下绊子呢?

他站在江边沉默地看那双乌黑而闪亮的眼睛,那眼睛下面有颗痣,正好与他自己的对称,在夕阳的照耀下眼泪似地熠熠发亮。他看着看着,没来由发出一声极低的叹息,说,“如果我说是呢。”

然后斑斑就不说话了,气鼓鼓地看着他,眼睛里红得像是浸没了那一天的晚霞。残阳如血,他不知道斑斑流的是不是血。

那天过去后他大概有一星期没看到过斑斑,犹豫着要不要问问发生了什么,却不知道该问谁好——王嘉尔?不,他不会知道的,他错过了斑斑滚烫的视线,至今蒙在鼓里。犹豫着过了两三天,某个晚上手机里的那个号码突然传来一条短信,上面写着,金有谦,来城南pub接我。

他仔仔细细看完一遍又一遍,读到最后一个字,心往下沉。开车去城南的路上他把车窗摇下来,冷风吹进车厢里,激得他手脚都冰凉。到了那家名声在外的店门口,他犹疑着不愿意走进去,里面的人却认出他来,惊讶地说这不是金少么,怎么隔了这么久又来光顾了?他没说话,只是跟着服务生走到最里面的包间,开门,暧昧的紫色烟气冒出来,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陷在雪白肢体的环绕里。浓妆艳抹的女人对他谄媚,

“您朋友真可爱啊。”

金有谦把他拉着往外走,斑斑坐进车里的时候还在笑,说金有谦你以前这么厉害啊,你还送王嘉尔金表呢,哈哈哈哈,有钱就是好啊,我是王嘉尔我早滚上你的床了,哈哈哈哈。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,渐渐地被温吞的抽噎代替。金有谦看后视镜,对方的眼际被泪水弄得一片模糊,他沉默了一阵,抽出纸巾递去。斑斑狠狠地接过,夸张地擤了鼻涕,发出巨大的噪音,然后软绵绵地说,你知道吗王嘉尔这人比钢管儿还直,好惨啊,咱俩共同失恋了。

金有谦不语,回去学校之后斑斑还在缠着他发疯,说这种黄道吉日还是该两个人一起喝一杯纪念一下,“祭奠我们惨淡的青春。”他酸不溜秋地说。

第二天金有谦就这么翘了一整天课,和他吃遍了南门一条巷子的大排档,最后斑斑扶着墙吐得稀里糊涂,他仍然冷着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狼狈地收拾残局。他不知道怎么回事,发不出声音,移不开眼睛。巫术,魔法,降头,诅咒,随便什么旁门左道,他中了邪,他只能那样。

只能这样不言不语地看着面前这个人。

三年后仍然如此。


他打开车门让对方进去的时候斑斑行动有点迟缓,大概是真的被他操得太狠,抬腿都费劲儿到表情扭曲。他忍不住嘲笑,说这友谊炮还把你击沉了。斑斑的反应很奇怪,也不像是死皮赖脸也不像是恼羞成怒,抬眼看他的表情有点悲伤,他这才想起自己下手多狠,觉得得了便宜还卖乖实在是不地道,终于收敛了最后一点声息。去学校的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,似乎那份吃窝边草的尴尬迟了一步后终于到位,愈见浓烈了起来。他停车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多少道个歉,一看后视镜却发现对方并不是任何负面情绪的牺牲品,反而在拿着手机十分兴致勃勃地和不知什么对象聊天。

感受到金有谦的视线,斑斑抬起头来,笑着说,你下周三有没有空啊?城东有个party,带几个认识的小男孩儿一起去呗?一年级里找就行。

感觉自己握方向盘的手随着吹进车厢的风冷下来,金有谦静了半晌,然后说,行。



待续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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